白樺派一派的作者多數小說為私小說,稍微看了一下介紹,發現不僅是白樺派,當時大戰前後的小說大部分都呈現私小說題材走向,小說之神的志賀直哉數本小說就是以他與父親不合的內容為書寫主題,而太宰治的人間失格也歸納為個人自傳類的手札,當時日本文壇應該是處在理性與自然對抗的時候,對於大和民族的自信也受到大戰影響,所以可能在極致的端點上從另一處端點發展。
憶年少
憶年少寫於作者六十多歲時,他從出生前的家族開始回憶,身為母親第十位嬰孩的他理應上擁有很多兄長,但事實卻是他的每一位兄姐往往在出生後沒多久便死去,甚至有位姊姊成長到二十來歲也因感染肺炎過世。他的父親也因相同理由早逝,除了一位哥哥平安的成長外,他的母親任何一個小孩都保不住,夫家那邊當然認為這是殺夫剋子的命。小時候的回憶就是面對母親緊緊擁住自己顫抖的身影,死亡的恐懼深深烙印在生活的每一處,不過也因此母親形象便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寶物。
在學習院時代主角無意間於度假時遇見同窗好友以及他動人的妹妹,對自我感到缺乏自信甚至衍生出自卑與些微憤怒的他竟意外的獲得邀請造訪友人的別墅,能逐步接近心儀的對象固然十分愉快,但一方面猜疑對方觀感,一方面又嫌棄自我,反覆交替下出現令人難耐的自我滿足般疏離(與求婚大作戰中主角在新年鬧的脾氣有點像),加上母親對於門戶觀念的堅持,希望主角不要跟無法回應相同禮節的對象來往,於是交情漸漸淡卻。但在日後直率的邀請與友人家庭的喜愛下漸漸往理想方向前進。
作者在小說中所描述的昭和風格十分清新美麗,帶有我喜愛的日式風景卻沒有過度豔麗或附加人性險惡與自我慾念橫流的綺想,人物的力量簡單卻有力,看的出來作者心中穩健的心智與理念,不動搖的刻畫出聰明而簡單的人物。把人生中的猶豫、醜惡不隱藏的確認,但不過份渲染,理解聖人的境界也理解自我的拘束,所以讀來理想卻不份夢幻,成就自我理想後就選擇還諸自然,將生命中的疑惑放到自然的層級上思考,最後感覺也就忘卻了諸般小我。
雖然這篇小說內容是如此清麗而穩健,但作者可是在二戰中一邊搬遷逃難一邊寫作,在得知日本戰敗後他還是堅持繼續完成,報社都因無法提振人心而回絕,他還是持續完成這小說。很難想像面對紛亂的環境怎麼能寫出來,小說的內容猜想應與二戰的社會環境還有人心相反,裡頭幾乎不見戰爭的痕跡,甚至是個逐步邁向大同的世界。書末解讀有段是說,或許這是作者用以表述未來必然會有免除戰爭的大同社會。
武者小路實篤
明治年間出生,違背日本作家多舛的命運,壽命直至昭和51年才告終。
相較於太宰治、川端康成、三島由紀夫的漫長人生中,武者小路實篤作品的亮度始終不若他們出色,不過他倒是日本文學著重理想主義與人道主義的「白樺派」創立者,在日本自然主義逐漸流於頹廢的時候,武者小路實篤與志賀直哉共同致力於「白樺派」的發展。
雖然在明智到昭和的歲月中經歷了大戰時期,但武者小路實篤依舊持續著溫和明亮的書寫路線前進。有別於其他當代的日本作家,他的作品清澈到過於乾淨的地步,其中也有猜疑、嫉妒、憎恨、放逐、焦慮、自大,但裡頭的情緒卻不會濃得令人感到可恥,所表達的社會也是和平無紛爭的理想,講述情感時也沒有我個人感到不快的「性」描寫,有的就是平和光亮的煩惱與生命力量。
「友情」、「愛與死」、「憶年少」筆調其實都是很青春風格,雖然前兩本的故事並沒有後者溫暖,但主角所擁有的思想與情感都處在青色時代的煩惱與光輝中,描寫負面情緒時也沒有一味的自溺成為扭曲的人物,都是陣痛後得到答案的道路。
長壽又擁有持久且多元的創作,兼之個性豁達開朗,堅毅美好的人性常常從他的小說中透露出來,在日本似乎人譽之為「幸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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