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看到的不是預期中的散亂,而是地上兩個瑜珈球。完全無法理解哪家青年旅舍會在房間擺放瑜珈球。踢開瑜珈球,來到上舖的床,確認置物櫃、衛浴、插座與WIFI後,就一邊充電一邊打卡與確認行程。萬幸柏林的行程早交給留德的天才學妹規劃,該做的就是按表操課,不需要動腦取捨。優柔寡斷型的旅客最耗時間的不是規劃行程,而是決定與捨棄,所以這兩天就徹底變成他人手上的木偶。
將行李散落一床如同動物撒尿佔據地盤宣示領域,便趁著午後的陽光尚未落下時趕著出門,據說東區畫廊這柏林圍牆最長的塗鴉區就在離這不遠的河岸。看了看學妹鴨子的引導,她沒用地只說了問問旅館的工作人員吧,於是走到櫃檯詢問並且要了地圖,金髮年輕的妹妹開心快速而簡單的交代完畢,她說只要右轉就看到了。
出門後,被寒風吹的精神甚為抖擻,看到蕭索感十足的街道,只有汽車急急地來往,每一棟建築物都是米棕黑黃的單色和諧。走過貼滿傳單廣告的涵洞,沿著施普雷河岸邊就會到柏林圍牆,這區的圍牆充滿藝術塗鴉,據說是現存最長的圍牆,這邊也被稱為東區畫廊(East Side Gallery)。站在圍牆口,一側是河水粼粼而岸邊建築充滿溫和色彩的西岸,另一側則是廣大有些歷史感的東岸,東西德曾經這麼地分隔,一對情侶站在東西交界牽著手看著曾經融合不了的風景。
這區圍牆的兩側都有塗鴉,我沿著河岸側走了一遭,漫長無盡的畫廊直到走向下一個S-Bahn車站我才看到終點,順勢逛了帶有兩層商店街與地下數家超商的Ostbahnhof,看到電信商O2時,詢問了關於有沒有觀光客可用的wifi sim卡這類的東西,結果店員流暢地說No English,聳了一下肩後就再也沒看過我一眼。與車站遇到的熱情大叔相比,我心中默默相信德國人就算會說英文也不見得想跟你說英文這個傳言,此後我就斷了找預付卡的念頭,就算在超市頻頻看到,也因想起這個經驗而放棄,但到底是對方不擅英文還是不想說我到現在也還是不知道。
離開車站沿著圍牆的另一側走,看完了另一面的塗鴉,又回到東區畫廊起點附近的船屋民宿,這是一艘龐大郵輪般的船停泊在岸邊,航行不是他的目的,提供旅人價值比評價略高的河上安眠才是獨特的招牌。
走回車站,按照鴨子的指示搭車來到Mehringgamm尋找需要排隊的沙威瑪名店,照著地址走,很快就看到略長的隊伍,他是一家路邊攤位的亭子,許多疑似歐洲觀光客也在隊伍之中。前面穿戴迪卡儂的少年們操著法語,後面拎著啤酒瓶邊喝邊聊的是柏林男孩,牽著母親的手走進隊伍的帶有中國不知哪方的口音,沙威瑪的香氣陣陣誘起不同飲食文化的食慾。
看著菜單,點了應該是招牌的食物,事後才從鴨子口中得知,她偏愛的是蔬菜口味。第一次德文點單,發音因為膽怯而愈發不清晰,看到他們拿起截然不同的麵包時便意識到我發音錯誤,重新搭以比劃告知,才學會了正確的發音。拿到約莫十二吋長的沙威瑪,心中完全震驚於他的巨大,雙手握不住這燙熱的龐然巨物,更不要說塞到嘴裡的困難度,偶爾還要防範噴濺出的黏著醬料。
在站立的食用區一口一口慢慢地享用,隨著一吋一吋的減少,肚子漸漸飽足。或著說過度飽足,我瞪著最後一截發呆,思考著要不要撐著吃完還是直接捨棄,在台灣或許我會選擇捨棄,但在國外金錢能換來的熱量都是彌足珍貴的,所以我如同填鴨一樣地將之塞進了肚腹。
快七點的夜晚,漸漸感覺街道的寒冷,雨水絲絲滑落。照著鴨子的導覽往前尋找Bergmannstrasse,那邊是柏林人生活常去的地方,附近的Kreuzberg是東西德相鄰的藝文區,所以入夜後還是有許多酒吧坐落在咖啡館旁。一台貨車載著些許材料停靠在路旁,男孩從一樓走出來搬運,門後正忙著布置疑似展覽這類的場地。
越過了一個大路口,等了兩次燈號轉換,德國的燈號變換速度極快,不知道歐洲人腳長所致還是其他原因,在歐洲時我鮮少能悠悠閒閒地通行馬路。路口的左側亮著一連串的燈,走進建築物後才知道那是一個當地的農產市場,總共三排通道。第一排細小的通道對著街道的落地窗,全部都是餐飲店;第二排則是最大的主要通道,兩側都是蔬菜肉品魚鮮酪農等貨,許許多多都是台灣少見的醃製與燻製產品;最裡側的細小通道有著玩具雜貨以及電信商。
在裏頭愉快瀏覽數圈後,不得不告別這溫暖舒適的市場,走回陰濕冰冷的道路。轉回車站的路上,看到德國的連鎖藥妝店,人馬射手招牌的Rossmann,商品的價錢與台灣相比也是有高有低,但香水芳香劑一類的似乎比台灣低不少。
回到旅社前,刻意繞去柏林車站見識見識他的廣大,中空的站體與足以比賽跑步的商店大道,如二股螺旋交錯於其中的是運載旅客的電扶梯。買了鮮奶與氣泡水,看了幾班列車的往來,我也搭上了其中一班準備結束這個疲倦的夜晚。
回到旅社盥洗完畢後,和下鋪的愛爾蘭女孩閒聊幾句,知道我是台灣的孩子後,她說她曾在台灣住過幾個月,並細數了幾個夜市美食,從她垂涎欲滴的表情我知道她沒有說謊。
入睡後,我並沒有一覺到天亮。這次除了在冰島與朋友相會後的幾個夜晚,我總是斷斷續續地睡眠著,卻也不會疲倦,反而精神大旺,想是獨自一人時總是無意識地警覺著,直到與朋友相會合後才發現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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