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rlin PLUS並沒有附送早餐,六歐半的自助式早餐並不便宜,但走到餐廳發現他的菜色極佳,便決定好好花錢吃這一頓。早餐的餐廳在挑高的舊畫廊,據說過往是展示與練習畫作的地方,餐桌各自在明亮而充裕的空間中各自汲取光線,一邊工作一邊笑鬧的年輕人從櫃檯後方解釋餐點位置,並請於用餐後將餐具放置到回收區,但只有少數人做到,多數於用餐後便拍拍屁股走人,當我將餐具按他們的說明回收放置後,竟得到他們開懷的感謝。

早餐菜色與在歐洲其他地方沒甚麼差異,沙拉組合、各式各樣的德式麵包臘腸起司、穀片與牛奶、果汁、咖啡、優格等,這家比較特殊的還有歐姆蛋、奶油菇、極品磅蛋糕,簡單但每一樣食物都是上選。從來沒吃過充滿天然感的麵包與食材,每一口都是一個驚嘆號。開始理解朋友在歐洲生活時,習慣飢餓時進麵包店尋找食物的感受,有如此精彩而滿足的麵包自然值得好好尋寶一番。

柏林圍牆的遺跡處處有,歷史不是書本上故事而已。

這日是完整待在柏林的一天,繼續按照鴨子的計畫進行。下著細雨的早晨搭車前往Potsdamer Platz,熱鬧繁華在早晨九點暫時看不出來,從U-Bahn上到地面,只看到廣大的廣場與遠處一個建築物華麗的圓環。

迎著一絲絲細雨尋找圍牆遺跡與東德情治中心展館Topographie des Terros(恐怖地形圖),拿著手機張望時,一個男子靠過來問路,他開口就是德文「Wo ist U-Bahn?」,我在反應過來之前就順手一指說在那,意外開啟宛如課文般地對話。

指引了他人卻尋找不到自己的道路,踏著石板路來到一片廣大的樹林,無盡的遼闊顯現了我絕對走錯路的事實,回頭尋找終於在人口死亡與生存的電子顯示看板後方找到東德情治中心展館,但展館十點才開,還有半小時需要消磨,那就在附近當個並不徬徨的漫遊者。

此刻世界上存活的人類數。

半小時後回來,走進講述蓋世太保與黨衛軍總部等鎮壓歷史的遺跡,經過盟軍轟炸與戰後拆除,並且因美蘇佔領的緣故,沿著這森嚴的街區建築了柏林圍牆,所以這一側保留著長度僅次於東區畫廊的圍牆遺跡。沿著總部的遺跡看著說明,灰冷的天氣將陰寒加劇,歷史的重量由建築物本身緩緩道出,故事就存在於我們每天起居行走的城市。

展館內講述了更多人類與人性的悲劇,It happened before, it will happened again,蓋世太保的產生與人性的畏懼和彼此操控後失離的人性光輝,一項一項的過往與悲痛在英德文的講述下映入各國旅人的眼中。最有印象的是有一張照片講述著不敬禮的年輕人,旁邊的鄰居看到了責問他為什麼不敬禮,現在的世界不一樣了。我想到了飢餓遊戲。反烏托邦國度的子民往往不是真的不知情,而是沒有必要的動力改變,有時也會好奇依靠制度存活的上層又是怎樣維持長久安治,天才治理的國度總會因人性殞落。

納粹德國時期主要的鎮壓機構蓋世太保和黨衛軍總部的建築遺址。(文字節錄自wiki)

展館細細看了一圈,近三個小時的時光逝去,離開前到地下室的洗手間一趟。離開台灣與日本後,許多國家的公廁都是使用者付費。例如小時候在馬來西亞生活時常常需要兩毛硬幣以便支付公廁費用,德國大型車站如柏林車站還有WC Center,利用自動販賣機售票,取票後再經過機械驗票閘口,裡頭除了廁所外還有淋浴設備。而天才鴨子所安排的行程每一處都有免費廁所,恰到好處的時間段落,不致讓人在柏林街頭因內政問題痛苦。這邊展館的廁所卻讓我留下極深的印象,歐美人高馬大,所以許多生活設施都與亞洲人習慣的不同,但在座式馬桶上只能腳尖著地的高度我是第一次遇到,五尺九吋的身高不高但也不至於這麼淒涼。

走回Potsdamer Plazt,過中午後慢慢顯現熱鬧街區的特質,圓環後是柏林最大的購物街。進到柏林最大的購物街後,立即看到免費wifi的字樣,馬上連線打卡與確認接下來的行程。稍稍休憩後,繞進H&M買了一頂毛帽,因外面的寒風過強,實在無法繼續忍受,選了一頂原價七歐半貼著五歐標誌的折價商品,結帳時才驚覺價格不是五歐,而是兩歐半,標誌的意涵是折價五歐。頂著意外便宜的毛帽,歡欣地前往下一個地點,猶太大屠殺紀念碑。

地圖方向顯示,離開購物商城後一路向北,筆直地走就會抵達。沒多久就來到高度參差,但縱橫齊平的巨石方陣,猶太大屠殺紀念碑。

每一條道路都難以看見左近的人,只要不被看見就如同不存在。

巨石陣群晚上關閉不得穿梭,但白日也減不去其中迷茫陰鬱的沉重,每一條道路都只看的到前方,兩側都是視覺以外的未知,交錯路線的人們就像穿越世界的遊魂,一閃而逝。

地下則是猶太大屠殺紀念展館,入場人數有限制,所以須排隊等待放行,下了階梯來到展館入口則有機場等級的金屬探測器與安檢,除了猶太博物館與國會大樓這裡也有一樣的安檢,當下我不太理解安檢設置的理由,只知道這兩個猶太展館都有安檢。

相較於父母皆為大屠殺倖存者的建築師所建造的猶太博物館,那展現出猶太人當時生存的狹窄、閉鎖與錯亂絕望,這邊則是透過黑暗之中在地板亮著的方塊訴說一封封生死依存的信,寫信者的話語不見得傳達得到收信者,往往在信件結束之後,是死亡等待其後。愈是語短,愈是情長。

My Dear, don’t separate from Michel. Don’t let yourself be taken to the children’s home. Write to Papa, maybe he can help you, and write to Plaulette, Ask the furrier across the way for his advice. Maybe God will pity you. We are leaving tomorrow, for who knows where. I’m hugging you, in tears. I would so much have loved to hug you again, my poor children, I will never see you again.

人們或站或坐地閱讀封封書信。

另一個黑暗的房間四周單純地投影著人名與生歿年份,喇叭傳來這個人的簡短生平,語音以德文、英文各訴說一次後,人名就切換到下一個,然後我們繼續聽著他們的故事。每個受害者的故事用這種方式輪放,完整念完一輪需要七年六個月的時間。

後面的兩個房間,一個是語音資料的聆聽,一個是講述著不再德國但一樣遭到迫害的猶太家庭,他們的命運一樣在人性難以理解的殘虐下支離破碎。離開地下展館,上到巨石陣中,長方形狀的素色水泥就好像眾多棺材又或者是插入心臟的泥樁,到底是甚麼樣的感受,當下難以言喻。

雖然疲累而且高度剛好,但這不能坐喔。

對街走過的青少年,一人手握著一瓶啤酒,這時不禁想喝一些。根據鴨子的論述,柏林有種特別的酒精飲料是葡萄酒加啤酒調成,特別建議加白酒嘗試,因為這種喝法是法國的新教徒避難時在德國留下的特調,離不開葡萄酒的法國人與血液中滿滿啤酒的德國人,孕育出這樣有趣的飲料,雖然我沒敢在白天喝酒,但入夜後依然還是品嘗了一些,在這酒比水便宜的國家。前一夜在超商遇見美國男孩對著我驚嘆這不可能是酒的價位,在紐約都不知道是兩倍還是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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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修改日期: 2019-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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